校长悟语 | 学校，教师第一

今日的早饭

2006年的春天，北京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出版了一本名叫《学生第二》的书。五年后，也就是2011年——距今十年前——李希贵校长推出了第二本书——《学生第一》。

     那究竟，是“学生第一”，还是“学生第二”？对于同一作者看似矛盾观点的书名，若没读过这两本书，自然会困惑。但读了，就明白——学生第一，是教育学的价值取向；学生第二，是管理学的位序概念。对于一所学校，管理的第一对象——一定是教师——只有发展教师，成就教师，才能实现“学生第一”。

今天的学校，首先应当具有教师发展的功能——是教师发展的场所——不是仅仅将教师从完整的教育过程中分离出去，进行知识传授和教学技能的培训；不是按专家预先制定好的课程方案当成教学追求的理想——教师，不是单纯的任务执行者，角色扮演者——每一位教师，其主要工作场所，是教室。就其空间而言，具有较高的独立性——当他进入班级时，所有的决策及一言一行，都由他自己一个人来掌控——他是教育的思想者，研究者，实践者，创新者——他经历的是一种融教育、教学、研究、学习合一的专业的生活方式——而非自然人般随性，散漫——这是一个贯彻于每日每时每事每题，并且使这每日每时每事每题都有新的，生动的，丰富的意义的过程。

     意义，是一个极其普通又普遍使用的词。它涉及的是事物与人活动的关联，它总是与人相关涉，同时又为人所追求。人不仅生存于物质世界，同时，也生活于意义世界。而以“意义”为单元去理解教育和教师的专业发展，就有了鲜活的、生动的实在。

     有一种关于“教育”的解读，大家耳熟能详——

     教育，本身就是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它能引起人的灵魂深处的变革。

     可见，教育，具有实践性；教育，在于精神之间的召唤——就像孔子、苏格拉底和他们的学生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成都建平学校本周在公众号上连载的“星教师”们，在过去一学期和学生之间发生的事情（摘录部分）——

七年级有这样一个孩子，“一张少年老成的脸，自称有‘抑郁症’”。孩子学籍初二，但目前就读初一。在我校，属借读状态，由于她之前身体的各种“疼痛”，有大半年时间没有上学。今年，父母将孩子送到我校。入学后，孩子各种不适应——沉默不说话、身上散发出中药的味道、油腻的头发、一身黑衣黑裤、不参加体育运动、和生活老师顶嘴并骂人......，这些状况经常出现。但班上的孩子们从来没有嫌弃她，也从来没有往老师处告状。小组讨论时，常邀请她发言，鼓励她参与讨论。生活老师和体育老师也非常爱护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半学期后，这孩子每天脸上都洋溢幸福的笑容。期末考试后，孩子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相信在下学期的学习中，她会更阳光。

——摘自成都建平学校陈磊老师的《我们的“新”鲜事》

有一次课上，我讲到“How do you feel?”这个主题 ,正好，那天我因为早自习和第一节课连上，来不及吃早餐，讲到“I am hungry.”时，便跟他们卖了一下惨，摸摸肚子说——“我每天都没有时间吃早餐，所以我就非常hungry。”

本只是课堂上临时起意的一句话，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匆匆到办公室时，桌上赫然出现一盒牛奶，旁边还有一张纸巾留言写着“今日的早饭”（见上图），那字迹一看就是学生写的。但是，是哪个“小可爱”，我还无从得知。

第二节课打铃，进班时，别的同时学都在认真读书，只有一个小脑袋不停地抬头瞄向我站立的方向，盯了她两眼以后她还再继续，我便有些生气，大步向她座位走去，正准备“狠狠”批评她一顿，谁知，她眼看我走来放下手里的书，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神秘的问我：“Donna,你今天早上喝牛奶了吗？”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牛奶是她放的，原本提起来的的怒气一下就哽在了喉咙，甚至有那么一点愧疚，万万没想到，平时听不进课的她，却把老师没吃早餐的事记在了心里，并且专门绕道把牛奶送到了我的办公室——那一刻，心里暖暖的，原本的火，也烟消云散，化成一股暖流流淌心间。

此后，她每天都会帮我从食堂带盒牛奶，有时还加个鸡蛋，甚至有一次用碗端过来几颗汤圆。细心观察后才发现，在生活中她总是乐观开朗，每次都笑眯眯地面对老师的批评；身边同学要借笔借橡皮，她毫不吝啬；晚上放学留下打扫卫生，她总是自告奋勇。

你看，这就是我的学生——她或许不耀眼，但她总在闪耀自己微弱的光芒。它需要我去发现，去看见，去鼓励，去拥抱……

——摘自成都建平学校李丹丹老师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

【成都建平学校2020学年寒假行事历】

正是教师和学生之间这样的教育事，让教育，有了意义——如果没有这些，仅仅有校舍、楼房、设备、电脑、教材、课标等教师与学生之外的准备或获得的东西，能说有教育存在吗？那都只是教育的环境与条件，它们参与了教育意义的发生，但真正的教育意义——只有在精神的触动发生时，才存在——它让师生的灵魂共同经历被唤醒的惊喜。

教师的发展，除去对“教育意义本质”的清醒认识，还应对自己所授学科特有的教育意义有清醒的意识，对自己正在教授的内容在整个学科体系中的位置和它们是怎样整体显现其教育的意义有清醒的认识，对教育的意义怎样在自己的学生身上得到实现有清醒的意识。教师的发展，是基于一个教育意义的单元组成的追求实践的过程——它贯穿于教师的每日每时每事每题每字每读……也因此，今年寒假的成都建平人与他者相遇且对话，与自我相遇且对话。

——2021年02月05日于上海